[朵兒記事] 阿公阿嬤愛情故事

情人節的晚上,
床榻上準備入睡,
卻突然想起阿公阿嬤的故事。

在那只有媒妁之言就決定一生伴侶的年代,
「愛情」是否存在?
經過了幾十年的流轉,
愛情是否會因死亡與病痛而改變,亦或是昇華?

聽阿嬤說,年輕時阿祖帶著風流倜儻的阿公到阿嬤家挑媳婦,
在阿嬤眾多姐妹之中,阿公當下直接就選擇了阿嬤。
(哈!我得說,阿嬤當年訴說這件過往時,神情可是得意的。)

我想,阿公阿媽這一生大概也沒過過什麼情人節;
記憶中,他們之間相處的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在大小聲地吵架。
說是從年輕吵到老,可能也不為過。
最常見的場景,就是阿嬤生氣地責罵阿公,
從三合院頭念到三合院尾,
從曬衣場罵到客廳再罵到廚房;
同時阿公把阿嬤的碎念當耳邊風一般,
逕自騎上他的擋車,揚長打牌而去。

然而,就在阿嬤健康與記憶力開始衰退後,
他們吵架的次數變少了,激辯的音量變小了;
阿公幾乎只待在家裡。

在我們回阿嬤家時,
他會如數家珍地搬出阿嬤的藥盒,
告訴我們阿嬤有哪些藥要吃,
什麼時間回去拿藥,
他有把阿嬤照顧得很好⋯⋯。

阿公不用說,但我們都知道彆扭的他是多麼在乎阿嬤。

阿公過世時,大人們深怕阿嬤受到太大的刺激,決議不要告訴她。
還記得阿公的牌位要接回客廳的那一刻,
我們孩提這輩陪著阿嬤在另一個房間,
因為得負責轉移她的注意力。

在那之後,阿嬤每次問起:「樹阿呢?」
(阿公名字裡有個「樹」),
我們就只好回答她:
「啊 ⋯ 伊擱出去了,等一下就回來。」

一開始,阿嬤總每隔十幾分鐘就問起阿公一次。
漸漸地,她的記憶力每下愈況,問的次數越來越少;
直到現在,她已虛弱地鮮少提起。

有時候會想到這些疑問,

不曉得阿公有沒有愛過阿嬤?
但是阿公肯定最惦記著她;

不曉得阿嬤有沒有愛過阿公?
但是在阿嬤心中銘刻最深的肯定是他。

想起他們,
慶幸自己深愛的人還在身旁,
感念自己應該要好好地珍惜。

敬,無論如何他們這樣攜手走過了六十年;
希望,身為他們的後代,
我們能懂並力行,「愛情」。

朵兒  2015.02.14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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